基本案情

　　SOME BY MI（莎柏蜜）是來自韓國的護膚品牌，其名下“AHA BHA PHA”茶樹三酸系列、“SNAIL TRUECICA”黑蝸牛系列護膚品在本土受到許多消費者尤其是年輕女性的喜愛。2016年，原告李知恩在韓國注冊成立了一家名為株式會社貝倫佩的公司，該公司系SOME BY MI/莎柏蜜護膚產品生產經營者。2017年3月、5月，李知恩分別向國知局申請注冊了第3類第23315134號“SOMEBYMI”、第24310778號“”、第24311015號“”商標，并陸續在2018、2019年經過第三方宣傳推廣其系列護膚品，使該品牌在國內化妝品消費領域積累了一定知名度。

　　被告深特寶潔公司是一家集產品貼牌代加工與自有品牌研發、生產、銷售于一體的規模化日化產品制造企業，不僅在國內1688網站開設有工廠店鋪，也在面向國外批發商及消費者的Alibaba國際站開設了店鋪。

　　2021年原告委托北京市集佳律師事務所調查發現，被告汕頭市深特寶潔實業有限公司生產、銷售和推廣的“茶樹祛痘美白補水液”“茶樹香皂”等護膚品，其產品包裝裝潢直接抄襲、摹仿原告前述已經具有較高知名度和影響力的“SOME BY MI/莎柏蜜”茶樹三酸系列化妝品和黑蝸牛精華液的包裝、裝潢設計，使用與之近似的標識，造成消費者混淆誤認。故原告作為茶樹三酸、黑蝸牛精華包裝裝潢權益獲益人，訴至廣東省汕頭市中級人民法院。汕頭中院認定：李知恩主張的茶樹三酸、黑蝸牛精華包裝裝潢構成具有一定影響的包裝裝潢，深特寶潔公司生產、銷售茶樹三酸、黑蝸牛精華液的行為構成不正當競爭。因判賠額不符合原告預期，原告后上訴至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最終維持一審判決。

　　包裝裝潢比對：

　　案件評析

　　本案難點之一：李知恩是否是本案適格原告的問題。

　　我國《反不正當競爭法》主要調整的是市場經營主體之間的競爭行為和競爭關系，規定了不正當競爭行為是指經營者在生產經營活動中，損害其他經營者或消費者合法權益的行為，故能夠提起侵權之訴的適格主體應為經營者。由此，被告深特寶潔公司主張涉案產品的包裝裝潢權益應歸屬于產品生產者，而李知恩作為自然人，并非涉案包裝、裝潢的經營者，故其不是本案的適格原告。

　　集佳代理原告李知恩在兩審訴訟舉證中，均提交了李知恩與邊形碩作為株式會社貝倫佩的共同法定代表人簽訂的一份《知識產權及衍生權利歸屬聲明》，該聲明約定了在中國及其他國家/地區使用李知恩所享有的商標標識及/或相關著作權所產生的所有商譽、其他衍生權利（包括但不限于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六條規定的“有一定影響的商品名稱、包裝、裝潢”等），李知恩均為獲益人，相關權益應由李知恩獨自享有。因此，汕頭中院以及廣東省高院在兩審判決中均認定：李知恩作為兩款特有裝潢商業標識性權益在中國境內的權利人，有權針對侵權行為單獨提起訴訟，故李知恩系兩案適格原告。

　　本案難點之二：構成擅自使用他人有一定影響的包裝裝潢的不正當競爭行為的認定問題。

　　對該爭議焦點，兩審法院均從如下角度分別予以考量：一是李知恩主張的茶樹三酸、黑蝸牛精華系列（容器和包裝材料）是否構成具有一定影響的包裝裝潢；二是被控侵權產品包裝是否與原告享有權益的包裝裝潢近似，從而構成不正當競爭。

　　針對第一個問題：原告的產品包裝裝潢是否具有一定影響？對此，汕頭中院明確指出應考慮兩個要件：（1）涉案產品包裝、裝潢在被訴行為發生時是否已經在相關市場具有一定知名度；（2）涉案產品包裝、裝潢是否非相關商品通用，具有顯著區別特征。通過李知恩提交的銷售數據、推廣宣傳信息以及涉案兩款包裝裝潢在文字編排、整體布局、顏色組合等設計方面的較強顯著性，兩案法院均認定涉案兩款產品的包裝裝潢可以認定為“有一定影響”。

　　針對第二個問題，被控侵權產品包裝裝潢是否與原告享有權益的包裝近似？兩審法院均從如下角度對比：將被訴侵權產品與涉案茶樹三酸、黑蝸牛精華產品的瓶身進行比對，二者瓶身在顏色組合、排列布局、文字編排、線條分割比例等方面高度近似，且已經構成實質性相似，以相關公眾的一般注意力，容易造成混淆誤認，故被訴行為構成擅自使用他人有一定影響的包裝裝潢的不正當競爭行為。

　　綜上，兩審法院均認定：深特寶潔公司生產、銷售茶樹三酸系列產品以及黑蝸牛精華液的行為已經落入《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六條第一項規定的“擅自使用與他人具有一定影響的商品名稱、包裝、裝潢等相同或近似的標識”的不正當競爭行為，依法應當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

　　典型意義

　　《反不正當競爭法》作為規制市場主體經營活動的行為法，并非是側重于對某類主體予以特別保護或限制的主體法。因此，若僅將商品的生產者及包裝裝潢的制造者認定為《反不正當競爭法》中的“經營者”而排斥其他主體作為適格原告起訴的資格，會使享有包裝裝潢合法權益的自然人、法人或其他非法人組織在面對侵權行為時失去維權途徑。同時，為避免山寨品牌有可趁之機，企業在重視商標的同時亦要關注產品的包裝裝潢，如在經營合作或產品市場投放伊始，簽訂好授權文件、保存好銷售數據等提前布局以提高維權勝訴幾率。